論文分類號：（I206.2）
密 級：無
淺探聶小倩女性美
學(xué) 院、專業(yè)： 文學(xué)院 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
學(xué) 生 姓 名： 王 焦 洋
年級 班學(xué)號： 2009級2班0901206
指 導(dǎo) 教 師： 彭 鴻 程（講師）
2013年4月19日
淺探聶小倩女性美
The Preliminary Study of Nie Xiaoqian’s Female Beauty
王焦洋
（吉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09級2班06號 吉林四平 136000）
指導(dǎo)教師：彭鴻程（講師）
【摘 要】《聶小倩》是《聊齋志異》蒲松齡塑造的一個經(jīng)典的人鬼愛情故事，文中的女主人公聶小倩亦被譽為蒲松齡筆下的第一女鬼。其刻畫之深刻讓人感覺到聶小倩仿佛是一個現(xiàn)實世界的人?！堵櫺≠弧饭适虑楣?jié)大致可分為上下兩部分。上部分主要描述聶小倩受夜叉脅迫欲加害君子寧采臣，但經(jīng)過戲劇性的轉(zhuǎn)變，人卻救鬼于苦海。故事的下半部分講述的是聶小倩與寧采臣的愛情歷程，人鬼戀是坎坷的，歷經(jīng)了種種磨難聶小倩才得與寧采臣廝守。最終二人夫妻和諧，聶小倩與寧母婆媳和睦，聶小倩為寧家生育男子，最終達到封建時代一個普通家庭的完美結(jié)局。
【關(guān)鍵詞】 聶小倩 形象美 人性美 局限性
【Abstract】 “Nie Xiaoqian” is a classical love story between human and ghost created by Pu Songling in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The chief actress of this story, Nie Xiaoqian, is honored as Pu’s first female ghost, and readers tend to believe Nie Xiaoqian was a person in real world rather than a fictional character because of the deep and vivid description in the story. The plot of it can be divided into two parts. The former part tells that Nie Xiaoqian is forced by the yaksha to hurt Ning Caichen at first, but the human finally rescues the ghost through some dramatic shift. The later presents the love journey of the chief actor and actress. Although the love between human and ghost is rather tough, the two at last stay together after a series of hardships. This couple bears and rises up their children, and lives harmonious lives together with Ni’s mother, which ends up the whole story with a perfect outcome of normal families in the feudal age.
【Key words】Nie Xiaoqian; beauty of image; beauty of human nature; limitations
引 言
蒲松齡在《聊齋志異》中塑造了大量生動的、具有人性色彩的鬼魅妖狐形象。郭沫若評價道：“寫鬼寫妖高人一籌，刺貪刺虐入骨三分?！崩仙嵋步o予其很高的評價：“鬼狐有性格，笑罵成文章?！逼阉升g在刻畫鬼狐形象時著重賦予它們?nèi)诵缘纳?，因為對鬼狐的描寫，其實正是現(xiàn)實社會人性的折射。在眾多的鬼狐之中，女鬼聶小倩尤為突出。形象美和人性美在這個文學(xué)人物身上完美的結(jié)合。探究女鬼聶小倩身上的形象美和人性美，將有利于我們對古代文學(xué)作品中有著相似情節(jié)的愛情故事產(chǎn)生更深刻更客觀的認識。
一 聶小倩形象之美
從某種意義上說《聶小倩》講述的是一個封建時代普通人家的完美愛情故事，因為當(dāng)我們品味故事的女主人公聶小倩這個“時代”人物會發(fā)現(xiàn)，她幾乎是那個年代完美女性的代表，讓讀者期待她能夠是現(xiàn)實社會中真實存在的人，而不是滿足于僅僅存在文本中一個虛幻的女鬼形象。蘇軾曾在《答張文潛書》提出“文如其人”的觀點①，聶小倩是由蒲松齡塑造的，同樣我們可以認為聶小倩是作者心目中完美女性的代表，不然作者不會費大量筆墨去描寫聶小倩的容貌、品行等。而這些也正是聶小倩人物藝術(shù)形象的光彩所在，吸引讀者去品味去欣賞。
古往今來描寫愛情的文學(xué)作品中，如果讀者感受到文中女主人公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迷人氣息的時候，這位女性可能是十分美麗的，可能擁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一樣的驚人美貌，也就是說美麗女子確實能吸引人的眼球。②古羅馬西塞羅就這樣說過：“有兩種類型的美，一種是姿色美，一種是高貴美，我們認為姿色屬于女性美的范疇?！雹凼聦嵣吓魅斯拿烂渤蔀榱嗽S多文學(xué)作品不可或缺的因素。這樣的文學(xué)作品比比皆是，例如《孔雀東南飛》中女主人公劉蘭芝就十分地貌美，其文中這樣稱贊道“指如削蔥根，口若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美艷無比。同樣，馮夢龍在《杜十娘》中著重刻畫女主人公杜十娘重情重義的同時不忘強調(diào)杜十娘“兩彎眉畫遠山青，一對眼明秋水潤。臉如蓮萼，分明卓氏文君。唇如櫻桃，何減白家樊素”的優(yōu)美形象。但是，這不能全面概括古代文學(xué)作品中女性的藝術(shù)形象，即也有許多文學(xué)作品里的女主人公容貌不美，甚至可以用丑陋來形容，例如屈原的《楚辭·九章·惜往日》中的嫫母。嫫母為黃帝的妻子，相傳嫫母長相十分丑陋，形同夜叉，被認為是古代四大丑女之首，但是要論起才干與德行，嫫母則是封建時代女性的楷模，屈原因此作文贊美她智慧超群。再如《后漢書·梁鴻傳》里的孟光，亦是奇丑無比，卻也擁有完美的品行，其行為完全符合封建時代對女性最高要求的標準，因此得以嫁給當(dāng)時儒雅倜儻的梁鴻。舉案齊眉這個成語就是孟光在封建禮教標準下完美品行的體現(xiàn)?？梢姽湃嗽诳坍嬕晃慌孕蜗蟮臅r候，都是以品行道①王夫之：《清詩話》(下冊)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63年版
②方彰林 姜世正：《人體美學(xué)》[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年6月版
③克留科夫斯基：《人是美的》[M]，北京：國際文化出版社，1984年版
德為第一標準。①而容貌的美麗與否則要根據(jù)文章的具體內(nèi)容具體需要來進行構(gòu)造。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固定的模式呢，其實不難理解，中國自古以來就稱為禮儀之邦，即重視禮儀規(guī)范。從儒家學(xué)派出現(xiàn)后，再到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儒家的學(xué)說在中國封建社會逐步走向正統(tǒng)，儒家的思想核心就是仁、義、禮、智、信等。而對女人的要求就是三綱五常、三從四德。這是對封建社會女子的標準要求。②在文學(xué)作品的構(gòu)建中處處體現(xiàn)了這種道德方面的規(guī)范，具體就是第一要緊的是品德，能正身立體，然后就是相貌，當(dāng)然這種相貌不單單是指具體到臉上的美丑，更重要的是要出入端莊穩(wěn)重，不輕浮隨便，與人交流要隨意附義，能理解別人的言語，知道自己該言或不該言的語句。封建社會中男主外而女主內(nèi)，對一個女人來說就是治家之道，包括相夫教子、尊老愛幼、勤儉節(jié)約等關(guān)于生活方面的細節(jié)。這樣就可以理解為什么古代文學(xué)作品中正面的女性形象漂亮與否都會擁有無可挑剔的智慧與美名，也可以理解為什么類似作品如《金瓶梅》中潘金蓮這種反面角色會是淫蕩、狠毒的。因為她們沒有超越道德的標桿，縱使她擁有“笑蹙春山八字眉”的容顏也無用，照樣會讓人唾棄。我們得到了相貌美麗與否與道德之間的關(guān)系對文學(xué)作品中女性主人公形象的塑造所產(chǎn)生的影響，得出了辨別女性主人公屬正面或反面的標準，明確了女性主人公擁有美貌是不必然的。
我們研討的這篇故事的女主人公聶小倩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蒲松齡在文中耗費了大量筆墨去刻畫聶小倩的形象。
通過行文順序可知，聶小倩的出場便是去做一個利用自身優(yōu)勢的齷齪事。聶小倩死后被葬在金華城北的亂墳崗，其魂魄被夜叉挾持，干一些害人的勾當(dāng)。如何去害人呢？聶小倩是在深夜里去色誘來蘭若寺暫住的行人，一旦成功，便在云雨之際用錐子刺破這些人的腳心，這樣，夜叉就可以通過這個創(chuàng)口來吸取人的精血?？梢?，是聶小倩的美貌確定了她的價值，同時奠定了行文的基礎(chǔ)。
試想，如果聶小倩相貌平平或者形如嫫母，深更半夜闖入別人的房間，人們完全不會把來者同艷遇放在一起，甚至?xí)詾檫M來的就是鬼，避之不及更何談被色誘呢?？磥韮A城的容貌確實是聶小倩成功的利器。文中形容小倩“肌映流霞，足翹細筍，白晝端詳，嬌麗尤絕?！闭f他皮膚嬌嫩亮麗，仿佛像鏡子一樣能映襯霞光。足腳尖尖好像剛生出的細筍，身材曼妙，嫵媚動人。我們知道，尖尖的小腳是男權(quán)社會中男性的玩具，也是性的象征，擁有動人的媚態(tài)曼妙身姿和三寸金蓮般的小腳符合封建時代男性的審美標準。③用當(dāng)代的話來說就是“性感”，而性感的女人誰不想擁有?后文中眾人看到小倩后“疑為仙”三字與前文相對應(yīng)更是襯托出小倩的國色天姿。上文中提到，道德是塑造封建女性形象的第一標準，而女主人公的美貌是不必然的，那么美艷動人的形象是否是構(gòu)成聶小倩人物形象的必須因素呢？這要通過這篇文章的結(jié)構(gòu)入手。聶小倩依靠美貌引誘的手段是否一直成功下去呢，看來沒有，因為他遇見的是寧采臣，一個君子。古人言：女為
①唐婭輝：《社會性別文化與女性的發(fā)展》[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
②錢民輝，田玉榮：《中國女性行為的文化釋義》[M]，北京：社會科學(xué)文獻出版社2009年版
③武斌：《美麗的戰(zhàn)爭》關(guān)于身體和文化的歷史[M]，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2002年10月版
《聶小倩》中主人公的形象分析94_聶小倩
悅己者容，說的是女人為欣賞自己美貌的人裝扮。聶小倩不用裝扮就已然“殆類天仙”，那么寧采臣這個在未來欣賞她容顏的人此刻對她的態(tài)度是什么樣呢？很與眾不同，寧采臣沒有一開始就接受小倩。《聊齋志異》里的書生見到美女都會像丟了魂一樣，對美女都死纏爛打追求不已，往往把柳下惠香軟玉在懷而不亂的教誨拋到腦后去了。一般都是相見就迷戀不舍，個個目灼灼似賊。寧采臣是怎么做的呢？寧正容曰：“卿防物議，我畏人言略一失足，廉恥道喪。”女云：“夜無知者?！睂幱诌椭?。女逡巡若復(fù)有詞。寧叱：“速去！不然，當(dāng)呼南舍生知?！迸畱?，乃退。至戶外復(fù)返以黃金一鋌置褥上。寧掇擲庭墀，曰：“非義之物，污吾囊橐！”女慚，出，拾金自言曰：“此漢當(dāng)是鐵石?！雹贋槭裁磳幉沙紖s不然呢？因為寧采臣相比其他的人鬼戀男主人公來說更注重倫理道德，更能夠克制自己的欲望，這種愛情修成正果的概率更大。前文中說道聶小倩是作者心中完美女性的代表，寧采臣這個集中“忠孝仁義，禮愛廉恥”的近乎完美的君子形象同樣可以理解為蒲松齡道德理想在文本中虛幻的寄托。寧采臣一舉一言都符合儒家道德規(guī)范，潔身自好、廉隅自重。所以大家會猜到寧采臣根本都不會去撿拾女鬼小倩丟棄的一錠“黃金”，更不會在深夜里與女鬼小倩媾和，這行為與前文中寧采臣自稱“生平無二色”相對應(yīng)。寧采臣真的不近女色嗎？真的沒有被聶小倩的美貌打動嗎？這是需要探討的。
這個經(jīng)典的人鬼戀愛情故事以寧采臣與聶小倩的關(guān)系為線索展開，就從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來討論。初寧采臣偷聽墻外私語窺視小倩“仿佛艷絕”，模樣好似很美。聶小倩一開始就給寧采臣一個很美麗的印象。當(dāng)然這并不可見聶小倩美貌的必然性。隨著故事的發(fā)展，在寧采臣心中仿佛艷絕的女鬼卻在夜里來到了寧采臣的居處，主動投懷送抱。笑曰：“月夜不寐，愿修燕好?！贝丝桃粋€“笑”字非常的傳神。為什么是笑著說呢？因為女子的笑是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事物，能夠展現(xiàn)一位女性的魅力，回眸一笑百媚生，美人的笑是俘獲男子內(nèi)心的一種武器。②聶小倩此刻的一笑更是結(jié)合寧采臣心中仿佛艷艷容貌上的一種媚態(tài)，聶小倩希望借此一笑俘獲寧采臣的心，來完成夜叉交給他的任務(wù)。除了展現(xiàn)媚態(tài)外一笑也是聶小倩對自己容貌的一種自信，自信她一笑會讓男人從骨子里酥軟了，認為自己會輕松的迷倒寧采臣。試想，如果聶小倩沒有如此美貌，她的嫣然一笑說不定會把人嚇倒，“姥姥”這個夜叉要她也沒用，顯然就沒有寧采臣與聶小倩相遇的基礎(chǔ)。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寧采臣解救聶小倩于夜叉的魔爪，小倩無以為報，自愿以身相許。這是很多愛情故事中很老舊的橋段，為什么總會出現(xiàn)這種情節(jié)呢？因為作為被解救的女性為了報答恩情總會給出自己認為最有價值的東西。此時聶小倩能夠奉獻的就是她自身，這既是她用來誘殺男子的利器，也是她用來報恩的厚重禮物。寧采臣這個時候是否還像文章開始時候拒絕了心中的欲望？不是，此刻寧采臣沒有考慮到男女之大防，而是見她肌膚嬌嫩小腳尖尖嫵媚動人，于是便帶她一同回家了?？梢娙缧∧_、傾城的笑容、吹彈可破的肌膚是聶小倩的成功的法寶。寧妻此時還沒有過世，寧采臣未經(jīng)過母親同意就帶回一個美女是否符合封建禮教呢？顯然是完全不符的，那么促使他這么做的動力是什么呢，是出于一個正直有愛心的人對于一個落魄女鬼的憐憫？其實不是，①蒲松齡：《聊齋志異》（二十四卷抄本）[M]，濟南：齊魯書社，1981年版
②王富仁：《角度和意義，所指和所能：白居易〈長恨歌〉賞析》[J]，《名作欣賞》，1992年第3期
應(yīng)是寧采臣早已對聶小倩容貌動心。這時他細細端詳眼前的美人，起了私心，聶小倩的報答和寧采臣出于憐憫而在形式上的做好事成為了寧采臣撕破禁錮他人性的禮教牢籠的借口或者是工具，不然為何在允諾聶小倩之前還要細細觀察她的體態(tài)呢，作者完全可以直接寫男主人公出于大義出于愛心出于或者出于其他什么的收留了小倩，使寧采臣保留“生平無二色”的君子作風(fēng)?？磥碇挥忻利惖男≠徊拍芙柽@個時機打動寧采臣。再以禮教為綱的封建社會，二人愛情成敗的決定權(quán)掌握在寧母的手里，而寧母作為一個老人自然會對鬼神產(chǎn)生一種敬畏甚至畏懼的心理，如何使聶小倩被寧母接受卻是一個難題，這關(guān)系到這篇故事的結(jié)局。作者需要最先解決的是如何讓聶小倩與寧母實現(xiàn)交談，這是溝通的基礎(chǔ)，使寧母從初見到小倩時的驚慌不顧的陰影里走出來。而促使寧母能夠接受與她交談的原因正是“見其綽約可愛，始敢與之言”。聶小倩憑借作者賦予的美貌克服了一個又一個困難，使文章得以發(fā)展延續(xù)，聶小倩的美貌是整篇文章形成發(fā)展的最重要的因素。
當(dāng)然，文中也有許多與聶小倩美麗容顏相關(guān)的情節(jié)。當(dāng)男主人公抱得佳人歸大宴友人時，文中這樣寫到“寧喜，因列筵告戚黨，或請新覿婦，女慨然華妝出，一堂盡殆，反不疑其鬼，疑為仙?！蔽闹须m然沒有直接描寫聶小倩的美麗，但是卻讓人仿佛聞到了她迷人的氣息， “疑為仙”三字盡可表達小倩在容貌上的魅力。文中又寫到“女善畫蘭梅，輒以尺幅酬答，得者藏之什襲以為榮?！睈畚菁盀?，得者不是簡單的愛畫，更愛美人。從頭至尾都可以看見作者對小倩形象的刻畫，字字斟酌，描畫的細膩妥帖。聶小倩的美是這篇故事的行文基礎(chǔ)，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更是作者心中理想女性形象的寄托。
二 聶小倩人性之美
雖然聶小倩擁有美貌是必然的，但是僅僅擁有美貌對塑造一個充實豐富的形象是遠遠不夠，不能使這篇文章成為一篇好文章。所以蒲松齡在刻畫聶小倩這個藝術(shù)形象時不僅僅告訴讀者她是有多么美，還詳細的揭示了他們的心路歷程和生活軌跡，聶小倩就是一個集美貌與品德于一身的人?！按罅康匕压眵刃蜗笸藗兊纳鐣盥?lián)系起來，將鬼高度審美化，弱化，淡化了鬼身上的鬼氣，在一些鬼身上最大限度的表現(xiàn)他們的善與美，使鬼附有豐富的人情味，獲得人的全部豐富性，獲得豐富的人性?！雹僖簿褪钦f蒲松齡把鬼魅、美貌、人性的完美的結(jié)合起來，構(gòu)成了這一經(jīng)典的藝術(shù)形象。
聶小倩的美貌成為了她立身于寧家的敲門磚，不過如果聶小倩想獲得在寧家的地位還要靠她的辛勤勞動，展現(xiàn)出她人性的一面。試想如果聶小倩如曾經(jīng)鬼魅時害人，那么她永遠也不會被寧母接受，而我們的主人公恰恰知道該怎么做。她卑躬屈膝“依高堂，奉晨昏”，對寧母照顧有加。因為寧有病妻在床，聶小倩此時對寧采臣“以兄事之”，完全沒有觸犯到任何的道德底線，天天辛苦勞作來減輕寧妻病后寧母的家務(wù)負擔(dān)。聶小倩也是非常聰明的，能夠細察別人的顏色。初因?qū)幠笐制涔?，不為其設(shè)床褥，小倩“窺母①鄭春元：《〈聊齋志異〉中女鬼形象的文化意蘊》[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64年3月第一版第227-228頁
意，即竟去”，卻始終沒有一句怨言，依然是“朝旦朝母”，做到“捧匜沃盥，下堂操作， 無不曲承母意”。“為了重新做人，取得寧母信賴，進而達到托身的目的，她的言辭熱情 而委婉，行動小心而勤快，態(tài)度寬厚而柔順，心情坦蕩而含蓄?！雹俳K于獲得了寧母的心，使她距她托身的夢只有一步之遙。而最后一步卻是最難走的，如何跨過寧母心中的大坎，即寧母擔(dān)心鬼妻不能延續(xù)香火是最重要的。此時的寧采臣無后，是否能為寧家生育后代是聶小倩能否得到棲身之所的根本所在，也是她鬼性到人性轉(zhuǎn)變的標志。聶小倩告寧母：“子女惟天所授，郎君注福籍，有亢宗三子，不以鬼妻而遂奪也”，母信之。寧母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聶小倩也完成了由女鬼到女人的轉(zhuǎn)變。一個充滿人性的女人，一個美貌的女人，何人能夠有理由將其拒之門外。寧妻死后，聶小倩與寧采臣的結(jié)合便成了必然，后果真育有三子，且三子都功成名就享譽一方，使寧采臣達到了一般文人的理想歸宿，進而完成一個妻子的最終職責(zé)。《聶小倩》已然成為了書生與鬼狐相愛相依的愛情絕唱，文本中塑造了聶小倩美貌與人性完美結(jié)合藝術(shù)形象。另一方面，它歌頌了人性的回歸和向往人世美好的生活主題。受時代和作者的思想局限，聶小倩也只是那個時代標準下的完美女性，但是瑕不掩瑜，不可否認她是結(jié)合美貌與人性的典范。文學(xué)是孤寂者的夢，《聊齋志異》有很多作品是作者對理想生活的精神寄托。“寫的雖然是鬼狐，但給人的印象是活生生的人，而作者正是借助這種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藝術(shù)手法，非常充分的表達了人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難以實現(xiàn)的愿望”②《聶小倩》就是其中的經(jīng)典代表。寧采臣是作者塑造的儒家價值體系下的標準君子，是作者個人理想修為在文本中的體現(xiàn)。作者通過聶小倩這個人物形象使寧采臣這個君子獲得了纏綿的愛情和子孫興旺，這也正是作者本身想要獲得的?！堵櫺≠弧愤@個故事寄托了作者對人生的完美理想，而這個理想也是在聶小倩這個虛構(gòu)的人物幫助下實現(xiàn)的，功成名就、佳人相隨。試問這樣的生活有誰不想呢？畢竟現(xiàn)實中完美的結(jié)局少之又少。人們之所以喜愛這篇文章，是因為現(xiàn)實中可以存在許多的“聶小倩”，人性化的小倩不是那么的遙不可及。而這篇文章亦能讓人產(chǎn)生心靈上的共鳴，在閱讀中能讓讀者的心找到些許安慰，在讀者心中激起漣漪甚至是巨浪，與眾人心有戚戚焉。
小 結(jié)
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過程中，對人物的刻畫往往走向極端。在對女性形象刻畫時，正面的人物形象會在德才兼?zhèn)涞那疤嵯聯(lián)碛幸责嬀拥拿烂不蛘邠碛谐舐拿婵讈矸匆r女性的高貴品質(zhì)，而反面的女性人物形象必定品德低下，或丑陋或美貌卻下流的，這不難理解，因為為學(xué)上塑造的形象必須是鮮明的、出眾的，這樣才算成功。“聶小倩”就是蒲松齡塑造的一個成功的文學(xué)形象，聶小倩是美麗且高尚的，形象美和人性美二種重要因素并存，并且缺一不可。只有美麗的小倩才有這種跌宕曲折扣人心弦的故事情結(jié)，只有人性化的小倩才會使這個故事達到家庭和睦子孫興旺的完美結(jié)局。聶小倩的女性美是基于形象美和人性美的展露?！堵櫺≠弧废鄬τ凇赌档ねぁ放c《長生殿》的故事情結(jié)更接近現(xiàn)①賈繼海、翟云英：《芻議〈聶小倩〉的藝術(shù)風(fēng)格》[M]，《聊齋志異研究》，2005年第2期
②張少康：《中國文學(xué)理論批評史》[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5年8月，第2版，第295頁
實，沒有太多的理想化因素在里面，文中的主人公聶小倩與杜麗娘和月宮中的楊貴妃相比更具有人性的色彩。聶小倩的藝術(shù)形象及她所表現(xiàn)出的女性美會愈來愈顯示出她強大的生命力。
參 考 文 獻
參考文獻執(zhí)行《文后參考文獻著錄規(guī)則》GB/T 7714—2005
[1] 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xué)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8月，第1版
[2] 游國恩等主編：《中國文學(xué)史》[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64年3月，第1版
[3] 黑格爾：《美學(xué)》[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79年版
[4] 萊辛：《拉奧孔》[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4版
[5] 朱立元：《從審美意象到語言文字—試論作家的意象語符思維》[J]，天津社會科學(xué)，1989年第
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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